蒂利浦
(Dilip Acharya)
尼泊尔中文教协会秘书长
如果谈中尼关系的话,就离不开佛教,关于这方面我也曾做过一部分工作和研究,可以简单介绍几句。
佛教圣地蓝毗尼位于尼泊尔,是佛陀释迦牟尼诞生的地方。释迦牟尼的教法于公元一世纪前后传入中国。虽然佛教是经由印度和丝绸之路传入中国的,并不是直接由尼泊尔传入,但很多源于古尼泊尔的词语和概念,也随着佛教的思想一同进入到中国。
蓝毗尼的中华寺
尼泊尔中华寺是中国响应由联合国开发署、教科文组织、尼泊尔王国政府组建的蓝毗尼开发委员会和世界佛教联谊会的邀请而建立的,是中国有史以来在国外的第一座正式寺院。
所以中尼的文化交流历史,可以追溯到2000多年前,也可以从佛经翻译家佛驮跋陀罗(Buddhabhadra)谈起。公元5世纪初,释迦族僧人佛驮跋陀罗来到当时世界上最大的都城——长安弘传禅学,随后又经中国名僧慧远邀上庐山,译出有关禅教诸经。
佛驮跋陀罗画像
东林寺佛驮跋陀罗舍利塔
在佛驮跋陀罗东行传法的同时,中国僧人法显也西行至佛陀的家乡迦毗罗卫城瞻礼圣迹。迦毗罗卫城是重要的佛教圣地,也是佛陀乔达摩·悉达多成长的地方,乔达摩·悉达多在那里度过了人生的前29年,后来在此顿悟。因佛教的原因,迦毗罗卫城成为中尼交流史上最重要的地点之一。
法显西行路线图
法显和佛驮跋陀罗在空间交集后,时隔多年,终于迎来相逢。公元413年,法显结束十余年的西行求法之路回到建康道场(今南京),佛驮跋陀罗也于公元418年来到这里,两个人在此共译出《摩诃僧祇律》40卷。
佛驮跋陀罗译经
佛驮跋陀罗在道场寺译出六十卷《华严经》,并先后译出《观佛三昧海经》、《般泥洹经》等十五部经论,计一百一十七卷。
随后,佛驮跋陀罗又和沙门法业、慧严等一百多人译出《大方广佛华严经》60卷。与此同时,法显将自己西行取经的所见所闻编撰成《佛国记》,这部书是研究古代的交通和历史的重要史料。法显以后十余年,中国僧人智猛也曾到迦毗罗卫朝访佛迹。
法显画像
《佛国记》以法显西行的历程为线索,以西域以及天竺佛教为记述主体,比较全面地记录了五世纪初中亚、南亚以及东南亚地区的政治、宗教、风俗习惯、经济状况以及地理情况。其写作态度严谨,言必依实,所以,极受中外史学界的重视,是研究古代南亚史、中亚史、佛教史、中外关系史以及历史地理学的不可或缺的历史文献。
中国四大名著之一的《西游记》里也能看到中尼交流的影子,所以中尼的文化交流历史,又可以从到尼泊尔来取经的中国僧人玄奘法师谈起。公元7世纪,玄奘法师历经艰辛到达尼泊尔,来到洛明达和迦毗罗卫城朝礼,这些内容也被他留在了《大唐西域记》的记载之中。玄奘口述的《大唐西域记》已经是研究印度、尼泊尔等国家的重要文献,为各国学者所重视。
玄奘画像
《大唐西域记》
《大唐西域记》中,对当时尼泊尔的地理、物产、宗教有着这样的记述:“尼波罗国周四千余里,在雪山中。国大都城周二十余里。山川连属,宜谷稼,多花果,出赤铜、犛牛、命命鸟。货用赤铜钱。气序寒烈,风俗险诐,人性刚犷,信义轻薄。无学艺,有工巧。形貌丑弊,邪正兼信。伽蓝、天祠接堵连隅。僧徒二千余人,大小二乘,兼功综习。外道异学,其数不详。”这是最早的外国人对于尼泊尔的记述,十分珍贵。
根据他的《大唐西域记》记载,尼泊尔考古局在迦毗罗卫古城附近发掘出古代释迦时期的废墟,发现了一批珍贵文物和神龛、佛院遗址等。
迦毗罗卫城遗址
在他之后,由文成公主和尺尊公主入藏所开辟的吐蕃、尼波罗道开始热闹非凡,僧人们你来我往,两国的交流也达到了一个小高潮。唐朝时,僧人玄照、道希、玄太、玄烙、道方、末底僧诃、玄会也都先后到过尼泊尔,后世更是来往不绝。
文成公主入藏图
基于佛教传播,两国的造像、建筑等宗教艺术交流也开始日益兴盛。中国人都知道北京的白塔寺,白塔寺里的白塔是中国现存年代最早、规模最大的喇嘛塔。但可能很少中国人知道,白塔寺是尼泊尔著名工艺师阿尼哥(Anigo)主持设计建造的。
北京白塔
公元1260年,因“天竺泥波罗国良工之萃”,阿尼哥受萨迦派领袖八思巴和蒙古领袖忽必烈的邀请到中国修筑佛塔。阿尼哥入藏时年仅17岁,他在中国工作了40余年,他主持建造的尼泊尔覆钵式白塔至今仍屹立在北京白塔寺和五台山塔院寺,这些建造技艺精湛的白塔也成为两国友好和文化交流事业的见证。
“2022北京白塔文化周”以“携手让中尼文化遗产绽放新光彩”为主题,通过挖掘展示白塔寺独特的历史文化资源,发挥白塔寺与阿尼哥在中尼两国友好往来中的桥梁和纽带作用,旨在全方位、多层次展现白塔寺这一文化遗产承载的厚重历史价值和独特文化意义。
虽然中国和尼泊尔建交只有60多年,但是从文化交流史来看,两国的对话已经持续几千年了。我认为这对中国人民和尼泊尔人民来说,都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
1961年,中国援建了一条连接加德满都和中国西藏边境口岸樟木镇、全长114公里的公路,命名为阿尼哥公路。阿尼哥公路是中尼两国人员贸易往来的大通道,也是中国通往南亚的重要通道。
——摘自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世界汉学家口述史”访谈片段——
责任编辑:赵一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