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18日,第十四届中华图书特殊贡献奖颁奖仪式举办,隆重表彰了15位获奖人,他们为促进中外文明交流互鉴做了突出贡献。
今天米姐要介绍的是其中一位——英国翻译家韩斌(NICKY HAR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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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斌英文原名叫妮基·哈曼。20世纪60年代末,她在英国利兹大学选读中文专业,从此与中文结缘。
她是一名翻译理论研究者,曾在英国大学教授汉语翻译,并推动伦敦帝国理工学院设立翻译理论学硕士学位。
韩斌曾担任英国文学翻译协会主席,在此期间,她热衷于扶持后起之辈,在业内深受尊敬。
韩斌不仅坚持翻译中国文学近20载,更是以推广中国当代文学为重要宗旨的非营利组织“纸托邦”(Read Paper Republic)的创始人之一。
翻译家、汉学家韩斌。(图片由受访者供图)
她的译作语言精准优美,力求最大程度再现作者的写作风格,深得中国作家和英美出版人的信任。韩斌把贾平凹、严歌苓、韩东等中国作家的作品带给英语读者。通过这些译作,让西方读者更好地了解中国当代文学。
她曾因翻译贾平凹的短篇小说《倒流河》获得2013年中国国际翻译大赛一等奖。在韩斌眼中,翻译中国文学作品是她一生的事业。
翻译家、汉学家韩斌。(图片均由受访者供图)
韩斌直言此次获奖实属惊喜,她又兴奋又激动,她谦虚地说,“我不确定自己没有像我想做到的那样发挥很大的影响力,但是我和其他同僚都在尽力做到最好。”
图为线上庆祝活动现场。(图片来源:线上会议截图)
韩斌对中国文学在西方的传播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她认为,因篇幅和文学种类等原因,使得中国文学在西方出版面临壁垒,并且中国女性作家的作品比男性作家更少被翻译,甚至是“不成比例”的少。
韩斌表示,希望有越来越多的中国文学种类出现在西方文坛,同时希望中国出版社可以进一步推广女性作家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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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缘汉学,甘做文化传递者
这已经是韩斌作为翻译家的第20余个年头了,但她在谈及中国文学时,脸上神采飞扬的神采尤为瞩目。这不禁让我们好奇,时光回溯,韩斌与中国文化是如何结缘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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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倒走丝路”这一精妙的比喻概括——不同于古代中国商人从丝路走向西方,韩斌对中国文化的最初了解来自两位从英国出发走上丝路的传教士——盖群英(Mildred Cable)和冯贵石(Francesca French)。
从左到右:Eva,冯贵石(Francesca French),盖群英(Mildred Ca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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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古老的丝路联通了中西方,也连接了中国文学和这位英国姑娘,在她心中播种下一颗汉学的种子。
韩斌在到访中国时在北京一条胡同中留影。
很快,韩斌到了要步入大学的年龄,由于家人极力的支持和鼓励,韩斌与家人的想法一致——“世界的未来在中国”。于是她选择学习中文并且开始了解汉学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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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及为何选择翻译来实现两种文化间的交流,韩斌打趣说,也许是因为自己懒,不想写自己的小说和故事。
但我们都知道,选择成为一名翻译,十分需要语言创造力,可见韩斌只是谦虚而已啦。
2018年韩斌受邀前往江西龟峰采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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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作家贾平凹在议起韩斌时,直言“非常敬佩”,许多作家不约而同地提到,韩斌一开始翻译就像有使不完的劲儿,对工作总是抱有极大的热情。
作家贾平凹 图片来源: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谈及翻译对于东西方文化交流的意义,韩斌认为,两种文化的沟通所需要的是“更多的翻译,越来越多的翻译”。
针对近年来很流行的“讲好中国故事”,韩斌也有自己的见解,要想让中国故事走出国门,让西方乃至全世界更了解中国,翻译扮演着举足轻重的作用,通过翻译来减少文化差异所带来的隔阂,才能让不同文化间流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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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韩斌翻译的文章(短篇小说-39,中篇小说-1,长篇小说-13)共53篇。
韩斌翻译的贾平凹作家作品《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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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技巧:方言翻译有秘诀
韩斌职业生涯为何如此令人敬佩?其中不得不提的一点是,她对含有大量方言的作品做了很多的翻译工作。
虽然不是单纯因为方言而选择作品,但韩斌确实选取了许多震撼人心的作品,并且是由极具地方特色的作家书写。以作品极具陕南风情的贾平凹为例,韩斌认为,他的作品或是以短篇刻画立体真实的人物形象,或是在长篇中呈现出史诗般壮阔的乡野生活全景。
这项工作确实有一定难度,但韩斌乐于接受挑战。她透露了翻译方言的秘诀——两步研究法。
第一步,通读作品。试图理解故事,加以互联网搜索部分方言的解释,有些没有答案,她就收集好问题,在完成系统研究后再向作者本人求证。
韩斌也曾到访中国,贾平凹邀请其到自己的家乡,通过了解作者的成长背景,韩斌更好地理解了这片土地和故事有着怎样深刻的连接,对她的翻译起到了辅助作用。
第二步,开始翻译。
根据韩斌所言,中英文方言并不能简单地转换为目的语中某个地方的方言,因为这样会误导读者,以为这是作者原本的人物背景设定。
那该怎样进行方言翻译呢?韩斌认为,只有尽可能生动和用大白话去表述原文,才能产生一种归化的效果,让目的语读者感兴趣,并且能够理解故事的背景和内容。
韩斌:肢体语言如何翻译
我在文学翻译的领域里工作了大约十五年了,我注意到在文学作品里,当你描写身体和其功能时,英文和中文的表达在文化上有很多很有意思的差异。
在我目前的翻译工作中,我发现对身体、身体运动、肢体功能的描写,中文的语言和表达方式是非常丰富的。
一、中文中有描写动作的动词,人们能确切地描述出来,但英文中却没有相应的词。
1.“我嘴努努电梯”英文将是“I pursed my lips”或“made a moue”或“jerked my chin in thedirection of the lift”。至于“努努嘴”的问题,英文中没有直接的一个动词可以表达清楚,所以翻译家要用另一个方法去解释这个动词,通常句子会很长,有时候意思还不是很清楚。
2.“屁股一拧都出门走了”,这是来自贾平凹的小说,他生动地描写了客人在宴会结束之前生气的走了的情景。我能想象出客人扭动屁股离开椅子的样子,但在翻译时我花了很长的时间寻找最为贴切的表达方式,但我仍然不满意我目前的结果:“Witha squirm of their buttocks,they were on their feet and out of the door”。
3.在描述肢体功能时,和中文相比,英文缺少明确的和丰富多彩的词汇,在文学翻译上,有时听上去很令人尴尬。更重要的是有时会很粗野,其实这并不是作者要表达的本意。
流鼻涕这个说法,在英语里通常不会和成年人联系在一起,尽管在人们哭得很厉害的时候。“她哭得鼻涕都流出来了……”,如果只按字面翻译的话,就是“Shecried till the snot ran down her face……”,这会使人感到作者和故事中的女人太孩子气了。
每天,我们这些翻译人员都试图在译文中保持平衡,即要保持原文的色彩和丰富的内涵,又要把它转变为另一种语言和不一样的文化,这样做,对读者才有意义。这份工作最大的回报之一是它给了我们仔细的解读原文的机会。我们可以称之为,走进作者的脑海。我们问自己,在他/她们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脑海里会有怎样的图像?他/她为什么会选用这种特定的肢体图像来描写某种情感状态而不是其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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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于迎接挑战,跳出舒适圈
韩斌在2020年里也有不少文学的收获。她和另一位译者Dylan Levi King共同翻译的贾平凹作品《秦腔》有望在2021年面世。
此外,她最近决定要跳出舒适圈,挑战更多不可能,于是她有了两项新尝试:
一是翻译青少年文学(Young Adult Literature, YA Literature),比如黄佳蓓的《我要做好孩子》和《野蜂飞舞》;
这一作品更适合于10-12岁的青少年,除了受出版社邀约,故事本身也十分吸引她,《野蜂飞舞》发生在抗日战争的背景下,虽然面临的处境不同,但今天仍有许多孩子生活在战火中。
二是翻译非小说的系列讲座“文学课”。
文学课涉猎内容宽泛,其中韩斌最喜爱《红楼梦》。但文学翻译却很难下手,比如蒲松龄的《促织》,韩斌从未学过文言文,翻译时简直像在看天书,面对新的语言,韩斌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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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翻译青少年文学还是系列讲座,对她来说都是第一次。但韩斌无所畏惧,随时跳出舒适圈的她笃信“丰富多彩的变化才是生活的情趣所在(Variety is the spice of l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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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肆虐,翻译热情毫不褪色
2020年对很多译者来说是全新的变化,也带来了不少考验,韩斌坦言,今年她的工作之多可谓“前所未有,马不停蹄”。
去年,疫情成为了新的年度热议主题,纸托邦上成立了一个名为“大流行(Epidemic)”的专栏,收录亲历疫情的部分中国作家的(中译英)故事。
其中湖北作家邓安庆的《隔离在家一个月,我与父母的关系变好了》(英文译名:Forty Days)是由124名译者共同完成的。
很难想象,疫情期间有这么多人可以寄情翻译,合作完成一部作品。
纸托邦与利兹大学当代华语文学研究中心合作,以邓安庆的作品为范本面向广大翻译者征稿,在十天内收到来自20个国家共124份翻译,组织者根据地理位置和时区将译者分为四组,通过分组带领进行线上教学的工作坊,并将所有人的翻译组拼成最后的译文。
虽然疫情情况胶着,但译者们紧紧相连的心令人感动不已。
来源:英伦圈、 欧美同学会 · 中国留学人员联谊会、中国作家网
责任编辑:赵一鹤